象州碑刻文物解讀之四：重塑六祖圣像碑記
◎唐立逵
重塑六祖圣像碑記（黃隆天/攝）
【原文】
象郡西山有巖曰“六祖巖”，中有祖像，昔人所塑也?？と嗽?，昔六祖南行藏于此，信祀立也。宋元豐時，郡守張公唐輔勒詩于石，明我祖秉佛之旌旄（1），傳之心印，詳且盡也，不復(fù)瑣矣。正德癸酉（2）春，趙亨氏與眾之好善輩同游此巖，觀祖像傾廢，遂募眾資。共而歌之，復(fù)步張公之韻而鐫諸碑，用紀(jì)歲月而垂之永久云。詩曰：“燈傳六世胤黃梅，五葉舒花有自來。釋部藩籬蒙祖辟，空門鎖鑰賴師開。山頭慈雨濡萌蘗，巖底穹碑翳蘚苔。景仰遺形閑遣興，塵心盡洗凈無埃?！毙殴倮魰?）：許紀(jì)、趙亨、高鳳；信士：陳求、黃□、許綱、秦聰、黃極、李文興；信女：姜氏妙雪、林氏淑真、秦氏竟正、盧氏妙金、吳氏善清、林氏善清、謝氏、趙安人、冼氏、尚氏妙然、王氏瑣姝，吳善緣、李妙玉、李善其、付妙玉、黎善、張善成、馬善香、趙善玉、鄭善會、□□□、謝妙善、付大姐、付五姐、□善金、許善金、□善會、□妙祖、張善同、張善應(yīng)、余四姐、郝善貴、黃大姐、侯貴妹、高妙經(jīng)、沈善能、徐二姐、張善緣、陸善玉、孟四姐、易四姐、李氏、謝氏六妙、黃柳□、王氏、蘇氏、曾氏、陶善今、楊孫□轉(zhuǎn)妹、黃瑣妹、盧氏任□、蘇六奶、黃善如、潘氏、黃三姐、張善云、陳善貴、黃善輝、唐善玉、劉大姐、宋善果、李妙聰、李六姐、李五姐、徐□□、張善會、吳大姐、蘇九妹、蘇善東
大明正德癸酉正月吉日吳宗明記
【注釋】
（1）旌旄：讀jng mo，用來指揮軍隊的旗幟。（2）正德癸酉：明朝正德（公元1506—1521）年間的公元1513年。正德是明朝武宗皇帝年號。（3）信官吏書：信仰佛教的官府人員。信官，官員祈禱時表示虔誠的自稱。吏書，官府的文書。
【譯文】
碑刻原文的大意是：象郡的西山有個巖洞叫做“六祖巖”，巖洞中有一尊六祖的佛像，是從前的人雕塑的。這里的郡人說，成都app軟件開發(fā)公司（前人告訴他們）過去六祖大師南行時曾經(jīng)在此巖隱身修煉多年，大家相信這個事實，為了祭祀他，于是給他立了塑像。宋元豐年間，郡守張?zhí)戚o還做了一首詩刻在石碑上，指明我祖（即六祖）是秉承佛法的旗幟，所有佛道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中。那詩已經(jīng)講得極其全面而且透徹的了，這里沒有必要再一一細(xì)說。正德癸酉年（公元1513年）春，趙亨和一群喜好善事的人一同來游覽此巖。他們看到了六祖塑像已經(jīng)傾倒殘破，于是就發(fā)動大伙捐資重修六祖圣像。趙亨等人還運用張?zhí)戚o詩的原韻共同作了一首詩贊頌六祖的功德，并將詩刻在石碑上，用以紀(jì)念這次重塑祖像活動的年月，讓后世永遠(yuǎn)記住不忘。他們的詩是這樣說的：“燈傳六世胤黃梅，五葉舒花有自來。釋部藩籬蒙祖辟，空門鎖鑰賴師開。山頭慈雨濡萌蘗，巖底穹碑翳蘚苔。景仰遺形閑遣興，塵心盡洗凈無埃?！保ù嗽姷囊馑际钦f，成都app軟件開發(fā)公司六祖的佛燈是在湖北黃梅那里繼承到的真?zhèn)鞣鸹?，五祖弘忍?dāng)年正要將他的佛法傳授下去時剛好就發(fā)現(xiàn)了悟性超群的弟子慧能你。從此以后佛道上滿是荊棘的前路就要由六祖慧能大師你去開辟，佛門中更多的鎖頭也要靠你的智慧去打開了。你是山頭上的滋雨，你要去潤澤大地上更多的新牙，石崖下的高碑往往會被蘚苔覆蓋。景仰你的遺形我們不免要抒發(fā)內(nèi)心的強(qiáng)烈感受，一定要把自己的塵心洗刷得干干凈凈，不讓有一點點世俗塵埃沾染在上面。）信官吏書：……信士：……信女：……
大明正德癸酉（公元1513年）正月吉日吳宗明記
【解讀】
這塊碑刻的珍貴價值在于它真實地保留了六祖慧能大師曾經(jīng)在象州隱修的史實。碑文開頭簡單介紹了六祖巖所在位置之后，馬上講到巖“中有圣像，昔人所塑也”；昔人為何要塑這個圣像？“郡人云，昔六祖南行藏于此，信祀立也。”碑文步步深入揭示當(dāng)初給六祖塑像的緣由，正是要讓人認(rèn)識和相信六祖慧能確乎同象州緊密相關(guān)。從“昔人云”幾個字中，我們就可以感受到象州民眾對六祖慧能大師的景仰由來已久。碑刻中說，成都app軟件開發(fā)公司宋元豐年間（公元1078—1086）郡守張?zhí)戚o“勒詩于石，明我祖秉佛之旌旄，傳之心印”，除進(jìn)一步強(qiáng)調(diào)六祖慧能在象州的真實性外，也告訴我們，元豐年間不應(yīng)當(dāng)是初塑圣像的時間。因為在六祖巖石刻中發(fā)現(xiàn)，宋元豐年間，除了張?zhí)戚o為六祖巖題詩外，還有曲江的譚掞也為六祖巖題名。如果那時才剛剛有六祖的塑像，六祖巖的影響力肯定就不會有那么大了。
六祖巖附近還有一處 “真隱巖，東海釋隱跡處記”的石刻，表明真隱巖也是六祖慧能大師當(dāng)年隱修的場所之一。“真隱巖”之石刻，據(jù)說是其近處另一石刻“燕公書”中的燕公所題寫。據(jù)有關(guān)專家考查，燕公，即唐代燕國公張說（悅）（公元667—730年），唐代名人，一生三次拜相。唐玄宗開元元年（公元713年）二次拜相時，被封為“燕國公”。他在公元703—705年間被貶謫廣西欽州時曾游歷象州。當(dāng)他聽聞了六祖慧能曾在象州西山隱修的情況后，便來到西山游覽，并留下“真隱巖，東海釋隱跡處記”的珍貴印跡。那是遠(yuǎn)在唐代前期的事了，是六祖巖石壁上最早的文字記憶，至今已有1400多年的歷史。想來那時可能還沒有六祖的塑像，因為當(dāng)時六祖慧能大師正在廣東南華寺講經(jīng)呢。這從“郡人云，昔六祖南行藏于此，信祀立也”中“祀立”兩個字也可以看出，當(dāng)時人們?yōu)榱婊勰艽髱熕芟袷菫榱思漓胨?。祭祀，?dāng)然是針對神佛或先祖而言，人尚健在有什么好祭祀的。相關(guān)史料記載，公元713年，六祖慧能在南華寺講經(jīng)說法已經(jīng)37年后的一天，突然提出要回老家新州（今廣東新興縣）去，結(jié)果在他回到國恩寺二十多天便突然圓寂了。所以可以推測，我們象州六祖巖中六祖圣像的初塑時間，應(yīng)當(dāng)是公元713年以后至宋元豐年之前這幾百年間的事情，歷史是非常悠久的。
當(dāng)然，《重塑六祖圣像碑記》主要記載的還是重塑圣像的情況，包括時間、原因、具體情景等。文字不多，卻詳實有序。時間是“大明正德癸酉（公元1513年）春”，原因經(jīng)過也很簡單，趙亨及其眾好善者一同游覽六祖巖時，“觀祖像傾廢，遂募眾資，共而歌之”，十來個字，就把大家為重塑祖像自發(fā)組織人力財力，不惜勞苦奔波，還作詩刻碑歌頌六祖的功德等，交代得清清楚楚。
趙亨是什么人，我們不得而知，由于年代久遠(yuǎn)碑石殘損，現(xiàn)在甚至連他的名字都差不多看不出來了。但是我們真的要感謝他，正是由于他的一顆善心和努力，讓六祖文化得以流傳下來?，F(xiàn)在我們只能猜測，這位趙亨可能家庭經(jīng)濟(jì)比較殷實，又樂于行善，愿意為大伙做點積德的事，是個愿意“塵心盡洗凈無?！钡淖x書人。他是這次重修祖像的主心骨，沒有他的帶動和努力，可能就不會有這次祖像的重修，今天的六祖巖也許就會遜色得多。在趙亨的號召下，應(yīng)者如潮，有為官的（如信官吏書中的許紀(jì)，是我縣明朝時的一名舉人），有為民的，男男女女，齊心協(xié)力，終于順利完成圣像的重塑。這一方面反映了我們象州自古以來一直具有人心向善、團(tuán)結(jié)一致并樂于奉獻(xiàn)的好民風(fēng)，也反映了六祖慧能大師在民眾中崇高的威望及傳統(tǒng)佛道巨大的影響力。
當(dāng)然趙亨等人那首歌頌六祖的詩也是很值得慢慢去品味一下的，這里就不贅述了?？上У氖撬降乃卧S時郡守張?zhí)戚o的原韻詩卻無法找到，實在是個憾事。但是，六祖留給我們的精神財富是極其豐富的，決不會因為這一點點遺憾而影響我們今天六祖文化的研發(fā)與打造。如果我們每個人能體悟到自己生活在六祖大師曾親手播撒佛道文明種子的這塊神圣土地上是一種莫大的榮幸，而今天又能夠投身六祖文化的打造與實踐更是一種莫大的榮幸，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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